尘封近八十年,又一篇张爱玲佚文被确认
谢有坤告诉记者,这个考证的过程很漫长,但同时也是全面重读张爱玲的过程。
张爱玲的新作品、新笔名
谢有坤,网名三三,是一个90后男生。他更知名的是,微博 “张迷客厅”账号的运营者。新浪微博上显示,“张迷客厅”是知名读物博主,粉丝数有近19万。“张迷客厅”以分享、考据张爱玲文字和资讯闻名,谢有坤颇为得意的有两件事,一是他指出了演员马思纯在微博上分享的张爱玲语录是错误的,并非出自张爱玲;一是张爱玲诞辰百年时,林青霞的纪念文章里提到一幅张爱玲的速描,他撰文表示,林青霞可能误会了,这张速描可能就是张爱玲自己随手画的。关注度有了,但也让谢有坤倍感压力,毕竟以纠别人的错出名,一旦自己出错,会引来更多的嘲笑和指责。所以,在考证这篇张爱玲佚文时,他是谨慎又谨慎。
微博“张迷客厅”
之所以会注意到这篇佚文,谢有坤说还得感谢上海图书馆的祝淳翔。祝淳翔平时就爱读文史类文章,也在报刊杂志上发表过很多考证文字,“还编过很多民国作家如唐大郎、陶亢德、金性尧、严独鹤的散佚文集”。祝淳翔虽然不是张迷,却也挖掘出了张爱玲早期的英文习作、写给《海报》《亦报》编辑的信等珍贵史料。祝淳翔告诉记者,因为他也关注了“张迷客厅”,还曾在微博下留言,所以很早就认识谢有坤。谢有坤有次来上海,他们还见了一次面,祝淳翔评价,后生可畏。
2018年,祝淳翔在研究苏青时发现北京雜书馆有一份苏青主编的“稀见的方型旬刊”《山海经》1946年4月10日的创刊号。为了考证,祝淳翔跑到了当时还在外滩的上海市档案馆查阅资料,后来写就了 《苏青主办方型旬刊》一文发表在澎湃新闻上。在《山海经》头版右下角有一则豆腐干文章《张爱玲谈张恨玲》,署名“月”,祝淳翔认为这或为苏青笔名“鱼月”的简称。而在杂志的第十版上,有一篇谈论男女发髻朝向的文章《上下其发》,署名“连云”。为什么会关注到这篇文章?因为,在当时的一份小报《香海画报》上(1946年4月15日,第五期)有人撰文很八卦地披露,苏青主办的新刊物上出现了张爱玲的新作品,但是用了化名,“连云”是张爱玲的新笔名。但是,祝淳翔“读了半天,丝毫没有同感”。他认为,那时的张爱玲刚去温州见过胡兰成回来,“体力和精神有待恢复,大概无暇动笔”。另外,此文中有一句“以我们男子纯粹局外人的观点看来”,“张爱玲即便化名,又何必用男子口吻呢”?张爱玲还没有以男性的口吻写过文章。因此,祝淳翔认为这应该是小报记者的胡编乱造。
最早揭露张爱玲化名“连云”的报道,出自1946年4月15日《香海画报》第5期
因为跟谢有坤关系比较好,也知道他对张爱玲了解多一些,祝淳翔就将这篇文章给谢有坤看了。“我当时看完以后其实也不敢立马说是或者不是,我只是觉得没有什么表达的意见。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当时第一眼读到的时候,我觉得这篇文章确实写得不差。”文章谈论的是女性发型话题,应该向上梳还是向下梳,一看就觉得这应该是张爱玲会涉及的题材。而且文章涉及了中外历史,比如写到法国人、英国人以前怎样,一个很小的题目却包罗万象,“所以我觉得可能也不是一般人能写出来的,必然是一个比较有水平的人写出来的”。
看过了这个材料后,谢有坤再读张爱玲的时候就总不免会想到这篇文章,“会抱有这样的想法去重新看待张爱玲的作品”。就这样,过了近五年后,在2022年年底,谢有坤“终于确定了这应该就是张爱玲”。
“像金圣叹那样一句句批阅《上下其发》”
谢有坤说:“考证的过程很漫长,是全面重读张爱玲的过程。然后像金圣叹那样一句句批阅《上下其发》,把每个字词都分析过,核查是否符合张爱玲的用字习惯,是否有出处,或受何影响,都要思考。”
“除了研读张爱玲作品,还要分析她当时的处境、生活习惯、内心状态,以及编辑苏青、模仿者李君维的作品和心理,把涉及到的人物、刊物、作品都找出来,综合观察抗战胜利后的上海文坛风貌。”谢有坤把所有材料都打印出来,摊在地上看,材料太多了,看得头晕眼花。
首先,从写作背景来看,1946年初,张爱玲远赴温州寻找胡兰成,而从《张爱玲谈张恨玲》中可以看出,3月28日,张爱玲已经返回上海。谢有坤认为,《上下其发》最早应该写于3月底,因为文中提到了一个具体事件:“近来有烫发被剪的谣言,据说对于头发做得很高的尤为严厉,说她们日本化。”通过查阅史料,谢有坤发现1946年3月11日上海《吉普》周报上的封面新闻就是:“本月某日下午永安公司楼上,突有大批手拿剪刀之女警察奉令驾到,凡见烫发女郎彼等即一一捕牢,然后以利剪刀将各式曲发一律剪短。”3月25日,该杂志又刊登了一篇《女人将禁止烫发》的澄清文章。按照时间来算,张爱玲是有可能读到或者听闻这个新闻的。
但问题便随之而来了。《山海经》4月10日就出刊了,这短短的十多天时间,张爱玲有空闲和精力写稿吗?这也是祝淳翔的疑问之一。谢有坤认为,相对于此,对张爱玲来说,更现实的问题是经济状况。温州之行花费了张爱玲不少钱,这在她的散文《异乡记》中有详细记录;另外,张爱玲上次发表新作还是1945年7月。回到上海后,张爱玲还立即又给胡兰成寄钱,所以,对于张爱玲来说必须继续写作赚钱,“若创办新刊的苏青此时来约稿,她应该会答应”。胡兰成曾说过,张爱玲的写作速度是每天2500字,“另有据可查的是,她写电影《不了情》剧本初稿只用了半个来月”,《上下其发》并不长,全文也就1500多字。所以,谢有坤认为,时间和精力,对于当时的张爱玲来说应该都不成问题。
1946年的张爱玲
其次是文风方面,这篇文章透露出作者的一些个人特点,比如提到的书籍、典故,涉及到的文化背景,都可以跟张爱玲对应上。例如,文章里提到了《孟子》、乐府诗,还有西方的著作,都是张爱玲可能涉及到的。而且,文中还提到了新到的美国的画报,“刚好张爱玲在温州和胡兰成聊天的时候,就聊到了美国的画报。这又完美地契合到了一个很小的事情上”。
《上下其发》还体现了作者的两个能力,一是懂英文,一是懂日文。“刚好张爱玲也是既懂日文又懂英文的,因为她在香港读大学的时候,香港沦陷,学生是安排去学习了日文的,包括她在1960年代到了台湾,当时有一些年纪大的原住民被日本殖民过,他们会说日文,张爱玲也可以用日文跟他们交流。这也是有记录的。”
另外,这篇文章是写发型的,里面涉及到的一些很细节的东西,张爱玲也曾有过类似的观察。比如说这篇文章里提到了“脖子”,作者认为美丽的脖子是应该露出来的,不应该被头发给遮蔽掉,很看重修长的脖颈的感觉。张爱玲在她的散文、小说里也经常提到一个人的脖子,她会把它作为一个女性美的特征进行描写。还有一些其它的私人喜好,比如认为“前高后低”的发式普遍流行、“画中留白”的观点、对女性心理的洞悉,张爱玲都曾在小说、散文中写过,或说过类似的话。《上下其发》总结承袭了一段关于发型的历史,今天读来仍有共鸣,香港大学的黄心村教授就告诉谢有坤,许地山手稿里也有关于女性发髻的内容,他是张爱玲在香港大学求学时的中文老师,目前我们已知他在服装方面的研究对张爱玲产生了重要影响,“或许在发型方面也会有”。
美国流行发型传入中国,出自1925年7月19日《图画时报》第259期
发现了这么多的相似点后,就不得不想到一个很重要的因素,那就是张爱玲有很多模仿者,比如笔名“东方蝃蝀”的李君维,当时被誉为“男版张爱玲”,有没有可能写这样一篇文章?“所以我又去研究了李君维的作品。”李君维在晚年写过一篇文章,详细讲述了自己的笔名,“一个一个都讲清楚了,但是没有提到一个笔名叫做‘连云’的”。李君维对待笔名的态度是,一个笔名他不会只用一次,一般都会用很久,有的可能用了十几年,而署名连云的文章,在上海图书馆的数据库里几乎没有出现过。更重要的是,李君维模仿张爱玲只能模仿她已经发表过的文章,比如张爱玲《金锁记》那段著名的开头“三十年前的上海,一个有月亮的晚上……”,李君维的小说《名门闺秀》的开篇即是:“三十年代的月亮是陈旧的。”这种模仿是一种承袭,但如果张爱玲没有写过,他肯定就无从模仿。署名“连云”的这篇《上下其发》写了张爱玲之前没有写过的内容。
但同时,谢有坤发现,连云也写了张爱玲之后写的东西。这就有一种承前或者启后的感觉。就比如“连云”这个笔名。张爱玲在1946年11月出版了《传奇》增订本,新增的一篇文章中,有一首诗叫做《中国的日夜》,其中两行诗句里出现了“连云”这两个字:“补了又补,连了又连的,/补丁的彩云的人民。”张爱玲曾解释过,这篇文章写于1945年冬天,“这就是非常惊人的巧合了”。谢有坤说,他也是看到这两句诗后,才有了一种被点醒或者找到钥匙的感觉。有了这个密码之后,谢有坤才敢大胆地确认,这篇文章有可能就是张爱玲的。
在铺排了这些证据后,谢有坤又提出了一个很重要的证据,那就是2015年时,陈子善发现了一篇张爱玲化名“世民”的作品《不变的腿》。这篇文章与《上下其发》的发表时间很近,相隔只有两个月,而且都与苏青有关,《不变的腿》也是发表在苏青做编辑的副刊《今报·女人圈》创刊号里。“所以我发现,这两篇文章其实是姊妹篇,《上下其发》在先,陈子善教授发现的那篇在后,我的这篇讲的是头发,他的那篇讲的是腿,从头到脚。”《不变的腿》开篇第一句便是:“据医生说:人的衰老,是自顶至踵渐渐往下移的……”这是很明显的承接关系。而且两篇文章引用的史料也非常相似,比如都写到了欧洲十六七世纪的事情;题目都是四个字的,《上下其发》讲的是变化,《不变的腿》谈的是不变;字数也十分的相近,《上下其发》1500多字,《不变的腿》1400多字。更重要的是,陈子善考证出了《不变的腿》的写作时间是1946年3月底,和《上下其发》是同时期写的。那么为什么《不变的腿》会间隔两个月后才发表呢?谢有坤猜测,很有可能这两篇文章都是张爱玲给苏青的《山海经》写的,苏青本来是想放在第二期发表,没想到《山海经》只办了一期就结束了,苏青就只好把这篇稿子带到了后面找的工作里。为什么又换了一个笔名呢?谢有坤认为,“连云”的笔名被小报记者揭穿后,张爱玲只好弃用,“在不断分身中延续着写作生命”。
“连云”之后,张爱玲又化名“世民”写《不变的腿》
有了这些充分证据后,谢有坤还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就是《上下其发》中引用了三段话,是从一本西方人类学著作中抄来的。这本著作便是美国人类学家罗伯特·路威出版于1929年的 Are We Civilized: Human Culture in Perspective(我们文明吗?——人类文化透视),吕叔湘将其译作《文明与野蛮》。连云并非直接引用吕叔湘译本的原文,而是做了裁剪,且根据英文进行了自译,这其中就可以看出张爱玲的独特笔触。比如吕叔湘的译本中将人名Pitt译为“毕德”,但是连云则将其译成“辟脱”,这与张爱玲1953年的译作《爱默森选集》中将Jupiter译为“裘辟忒”、1956年译作《海明威论》中将Pilar译为“辟腊”的用字习惯一致。另外,译文中出现了“头发窠里”,也是张爱玲在《红玫瑰与白玫瑰》《异乡记》等作品里惯用的词组。
至于为什么张爱玲会用男性化的口吻来写《上下其发》,谢有坤觉得可能是因为当时的舆论环境,一向以“大胆”著称的苏青都开始用新笔名,谨言慎行的张爱玲只会更加小心翼翼,将自己隐藏起来。但其实,在文章的结尾,张爱玲也“似乎露了马脚——‘还情愿他们像女人一样的玩弄自己的头发的!’——俨然女子的揶揄口吻。”而且,“文中的男性口吻,能看出张爱玲作为小说家擅用叙事视角的习惯,她笔下的男性都很真实,因为她能设身处地代入身份。张爱玲晚年笔记簿中分析唐诗,也会注意诗人措辞的视角,《上下其发》是她在散文中的独特尝试”。
ChatGPT与张爱玲数据库
谢有坤将这些考证的过程,写成了《里的男化张爱玲》一文发表在了今年第二期的《读库》上。
谢有坤发表在《读库2302》上的文章
谢有坤说,他曾将这篇文章发给祝淳翔,发表过很多张爱玲研究著作的黄心村教授,还有张爱玲英文作品译者郑远涛等人看过,“他们都没有表示怀疑,很当然地接受了这么一件事情”。祝淳翔告诉记者,他看过文章后也无可反驳,只觉得这个90后很厉害。
更加厉害的是,在考据的过程中,谢有坤同时在做张爱玲作品的数据库。他将如今能确认且可以看到的张爱玲作品一个字一个字地录入电脑,做成了一个数据库。能够确认《上下其发》就是张爱玲的作品,这个数据库也是帮了不少忙。“朋友戏称我是人形AI,我的优势是记忆力、联想力比较强,但肯定也敌不过一个完备的数据库,所以我要利用技术搭建一个知识库,完成这个基础工程,从长远看,都是值得的。”
还有一件有趣的事。谢有坤的朋友、张爱玲作品的译者郑远涛还帮他做了一个测试,用最近很火的ChatGPT识别了连云的这篇文章,看人工智能能不能识别出它就是张爱玲的文章。他们先随便找来了一篇不是张爱玲的文章放进去,让ChatGPT识别,结果ChatGPT说这不是张爱玲写的。然后,再把《上下其发》放进去,结果ChatGPT说这是张爱玲写的。“当时我们就好惊讶。”为了测试的准确性,他们还想到把与张爱玲同时期的其他女作家的文章放进去,看ChatGPT会不会弄错。他们找来了杨绛写的小说片段,结果ChatGPT认为这也是张爱玲的小说,“因为它可能觉得文章的文风都属于民国时期的,又都是以家庭女性为主题”,所以就搞错了。这让谢有坤看到了人工智能的漏洞,他觉得或许把自己做的张爱玲数据库以及更多关于张爱玲写作状态和人生经历的文章放进去,让ChatGPT多学习学习,结果可能会更准确。“我相信人工智能可以大大地帮助我们做一些事情,但是基础方面的工作做好以后,我觉得它还是取代不了人的思考能力的。”
附
上下其发
连云
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美国女界初以道士头为时髦,杂志上有一篇文章以触目的大字提出这问题:“头发向上还是向下?”两边分刊着照片,分别讨论向上与向下的利弊。以我们男子纯粹局外人的观点看来,道士头唯一的好处不过是一个“清爽相”,尤其在夏天,永远有一种“浴后”的诱惑性。头发统统掳上去,露出光光的颈项,这颈项若生得美丽,平时都埋没在长发与领圈之内了。然而道士头始终没有普遍流行,大概因为这不是一种“宜人”的装扮,极少人配梳这样的头,一定要有一张小巧玲珑的尖面孔,否则很容易显得脸大。虽然谁都喜欢人家夸一声“面子大”,究竟“大面”是不怎么可爱的。
“前高后低”的折衷样式,其所以普遍流行这些年,也有它的理由。额发做得高而光整,固然清爽相,耳边又有鬈发的护持,调剂之下,那庄严就不至于太老气。而且前面的头发一把提了起来,一个人真的就提起了精神,没有垂头丧气的样子。前面的头发做得牢靠一点,尽管风吹雨打,后面的鬈发由它乱蓬蓬,也算不得披头散发;对于轧电车的女学生与写字间女性,是莫大的便利。东方女人特别适于梳这样的头,因为(一)东方女人矮小的多,头发高了可以显得高些。(二)东方女人圆脸的多,加上头发的高度,较近“理想的鹅蛋形”。(三)常嫌额角太低。额前的头发高起来,比较显得开朗。虽然我们对于女人并不要求太多的头脑,到底,如一个西洋作家所说的:人的额头就是风景画里的天——总要多留下一点天空才好,不然的话,看了总觉得低气压。
近来有烫发被剪的谣言,据说对于头发做得高的尤为严厉,说她们日本化。其实倒是中国古已有之的,“城中尚高髻,四方高一尺, ”有诗为证。现代的再度流行,也是欧美传来的,与日本绝不相干。日本女子的趋时,比较落后;她们中间的烫发的,至今还没有普遍采取这种“前高后低”的式样哩!现在我们光复之后,如果一定要忙着一些不急之务,如同改路名之类,似乎且不必到女人头发上去搜求日化的遗迹,倒是公用事业的账单上的什么“瓦斯公司”“御支付”等等字样,可以把它们改去了吧?
而且根本……要打倒高髻,唯一的办法是说:“现在不时髦了!”根据最新到的美国画报,也的确是不时髦了,而在上海最前进的小姐群中,你看,也的确已经一个个的头发“如水之就下也”,不过要这风气深入妇女大众,尚需时日而已。
法国路易十五年间流行高髻,是皇帝的一个情妇首先提倡的。(似乎不是杜巴利夫人,是在她之先的一位。)后来这夫人失了宠,这种高髻路易十五看在眼里也感到厌倦了,下令禁止,竟然无效。起初两天一班夫人小姐上朝之际果然把头发放了下来,不久便又我行我素,将发髻绷在二尺高的木架上,上面厚厚地腻上一层油膏,防它披散下坠,然后插上花朵首饰。因为头发高得空前绝后,贵妇出入乘轿,必须把头伸在轿子外面!据说一个矮小的女子的脸正处于她的头顶与脚心的中间。高髻继续风行了几年之后,有一位英国公爵夫人入觐,整个的朝廷倾倒于她的美貌,而她梳的是低髻。从此都是低髻了。
高髻因为油抹得太多,又不洗濯,往往生虱。一班贵妇人绝不想到基本的改良,却发明了一种长柄细雕的象牙小钉耙,携带着以为时髦,随时随地可以在头发窠里搔痒而没有云鬓蓬松之虞。
男人的头发也有它的传奇故事。十八世纪欧洲通行戴假发——也是因为自己的头发污秽生虱,洗起来太麻烦,索性剃光了头,套上假发。假发上面扑粉,理发匠用大粉扑蘸了粉,立在楼梯上向楼下拍打,整个的房屋面粉飞扬,直到主顾头上雪白均匀为止。英国有一个时期大饥荒,而成千上万袋的面粉被用在假发上,著名的首相辟脱不得不定出一条法律,禁止供给理发店的面粉。——在人类的愚蠢上,向来是男女各不相让的。
现在的男人,不在头发上用心思了,却去发明原子弹,发明新型的战争的武装和平。如其这样的玩弄自己的头脑,还情愿他们像女人一样的玩弄自己的头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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